第四十四章 名笔生花(2/2)
会装模作样的在书房中摆上价值连城的文房四宝,时不时舔着兴趣去挥毫两笔,无求字迹优美,只认心境悠然,如此成风气一般的熏染下,自然少不了无数视笔成狂的呆子,其中最出名的俩个呆子每年都要隔着那条寒气森然的漓江笔走江河,染着满江哀嚎的冤魂,以天地为纸,写一句,天苍地茫,百万军魂葬鱼肠,回一声,马走人亡,多少妇孺念心凉。苏问好写字,却写不好字,平淡不出彩,就像孩童描帖一样,容纳了百川,却写不出汪洋,只剩下不伦不类,若要他拿着那根笔写出一手筋骨全无的软字,只怕最喜爱笔锋婉转的南唐人都会嗤之以鼻,好在画还讨喜,所以第一反应是看到一副山水相连的天地画面,一支笔在上游走,画的下满天繁星,走得出大道亨通。
“名笔生花。”李诚然神色敬慕,每一个字都说的铿锵有力。
陈茂川那双桃花眼波涛荡漾,望眼欲穿的想要将那锦盒看个透彻,口中半语半咽的问道:“莫非是西蜀那位诗仙的生花笔。”
西蜀有诗仙,姓唐,名一白,一生不以功名显,却高自期许,只论才气,独占九州八斗,以布衣之身而藐视权贵,诗篇大气磅礴,动辄上天三千丈,坐而斗酒诗百篇,世人称他诗中有仙气,衣内藏仙骨,行走天地八万里,一把剑来一杆笔。
这位孤傲诗仙不食人间烟火,却独爱馋酒一杯,无酒不欢,无酒不成篇,酒性至深,手舞青莲,口吟剑歌,一杆生花笔,写尽世间万千事,西蜀王帝曾多次屈尊相迎,奈何对方翩然不群,傲睨一世,狂到世人皆欲杀,醉来天子不能呼。
后来西蜀灭亡,便再无处去寻这位酒中仙的踪迹,只是人不在江湖,江湖之中仍有他的诗篇,寻常百姓家中的青峭砖瓦上,南都酒家面朝钱潮水岸石碑上,便是某处了无人迹的崖内洞穴之中,诗赋无双,留字一白,高台楼榭,青砖红瓦,这叫做仙意,此间只此一人尔。
想不到昔日在诗仙手中挥毫磅礴的生花笔,竟出现在了一气宗内,又是落入苏问手中,究竟是怎样的机缘,才有如此得天独厚的造化。
锦盒重新扣上,一切的神采.精妙就如同断了根源,在空气中散了又散,李诚然将锦盒还给苏问,此前脸上的哀怨此刻一扫而光,悻然笑道:“掌教将此物赠予你,你可要好好珍惜。”
苏问也曾听闻过那位西蜀诗仙的潇洒人生,接过锦盒,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,“掌教便是诗仙?”
李诚然瘪着嘴,哼哼唧唧的说道:“若师兄便是那位诗仙倒好了,面对贵妃研磨,力士提鞋尚且狂笑出门,如此洒脱,又其会在意区区掌教之名。”
区区二字用的恰到好处,一气宗的掌教就算摆出沧州,也是说句话都似惊雷的人物,只是在那位仗剑行走,酒洒满江的传奇眼中,纵然是万人希翼的帝王之位,只怕也是轻笑一声,抬剑便斩去那座看着心烦的椅子。
“不是就好,那这笔?”苏问轻拍着胸脯,自己要真是与那位传闻中的仙人坐而论道,一口一个虚伪,究竟该是高兴还是担忧。
李诚然叹了一口气,眼神中分明掠起阵阵回思,神色井然,片刻后方才说道:“说起来你并不是第一个登观天台的外人,五年前,我刚入散起殿,便因为一个道字,成了最年轻的殿主,我之前说是被师傅逼的乱语,其实是那位唐诗仙看了一眼,吐出一句道可道,我不敢妄言,只敢记得一个道字。”
“后来他登上观天台,坐了三天,下来时愈发的仙人模样,挥手成山河,有如苍茫降世,却又在翻手手之间化为虚无,老掌教不敢揣测是何等修为,只知对方取下生花笔,称日后再无需此物,便当作登楼的回礼,赠予一气宗。”
挥手成山河,翻手化虚无,大梦隐隐,道家有庄生晓梦,虚实之间不分真伪,此笔名为生花,曾言可画梦境,梦笔生花,既无需此物,与他而言虚便是实,实也是虚,真乃神仙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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